工廠裏,多了很多製作不良的湯匙。
我的工作,就是從流水線中,把他們挑出。
缺角的、破損的、只剩下柄的或是只剩下頭的。
把他們一一挑出,再集中處理掉。
這,就是我的工作。
為了集體的意志,將不適任的,缺陷的給挑出,銷毀。
所有出去的湯匙,不見得要完美,但一定要「完整」。
日以繼夜,夜以繼日。
就像是他們的「神」一樣,定義劣質的湯匙。
我努力的工作著,不斷的,不斷的不斷的努力。
直到所有劣質湯匙,堆滿了工廠。
我的工作,如樣的完美。
直到,為了撿取劣質品的手,捲入了輸送帶中。
瞬間的痛,讓我昏厥。
再次醒來,回到了自己三坪大的套房。
一個月兩千五的套房,沒有對外窗,水龍頭會漏水。
不包水包電。
床,則散發出永遠不消散的霉味。
沒有不同。
唯一不同的,是空蕩的右手。
我走到大街,我能感受到所有人的視線,就像看著什麼「異物」。
忽然之間,和這個世界,格格不入。
"不一定要完美,但要完整。不一定要完美,但要完整。不一定要完美,但要完整。"
一邊心中默念著,一邊快步的走到工廠,一樣的流水線,一樣佈滿工廠的劣質湯匙。
但我的位置上,卻坐著另一個人。
另一個「湯匙」。
帶著厚厚一疊,三倍月薪的慰問。
離開了,又回到大街。
低著頭,迅速的走回套房中。
套房的霉味像是把我淹沒。
斷了柄的湯匙。
進入了不良品的墳場內。
不良品,所有的不良品,都不該離開工廠。
全,都不該。
我是這個空間的「神」。
一聲不響。
「一般的」家庭內,電視播放著。
"中X路上的湯匙工廠,發現前員工於廠內上吊身亡,具體原因尚未明白,但死者就職期間右手....."
"媽媽~我要看卡通~"
電視,播放著,充斥著,快樂的笑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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